他

　　这短篇是今年年初为一个活动写的，活动搞完后就被遗忘在硬盘里了。最近
2 Y: @3 T: [0 w7 L1 V, F和随性的某人聊天，突然想起了文中的男主，就又刨出来抛到这儿了。
( t4 d4 D; U5 y) k3 _/ ^* n

2 a1 z* ?, |% a) h: V+ c9 A4 g　　现在的成文和当时的原文是有出入的。可能是因为当时大过年的，不想传播
什么负面情绪，就编了个阳光明媚浮想联翩的结尾。
) ^8 p' q) B3 E. T1 ^7 p8 r9 Z

　　曾经有个老师，总说我写的东西前面看着挺好，但一到结尾就俗了。他说这
! L# C# Y6 J. d$ S会拉低整篇文章的档次，每次都建议我改一下。不过我一直都懒得鸟他，一个小
小的课程作业而已，改完后又不能发paper ，浪费那个时间作甚。
# t( O2 V" C* [8 h$ J( V' C. W

; ?0 e% c* M2 `0 E, H& s' Y　　不过这次我决定听他的话，义无反顾地换掉了低廉的结尾，也算对得起当年
那么勇敢又那么蠢的自己了。
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

& ]1 o+ O* N4 F) e1 ^: R
　　大学附近有家琴行干着外租琴房的副业，我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会去练琴。鉴
于我极不端正的学习态度，闲暇时间出奇得多，甚至包括期末考试周。


　　大一时有一门特别奇葩的公共课，昵称毛概，全称毛泽东巴拉巴拉概论。这
门课是闭卷考试，虽然上了一学期课但依旧脸生的任课老师画了整整一本书的重
3 c0 Y" ^, M4 M, n4 X! ^点，严格贯彻着只要肯努力就有好成绩的基本方针，再三以节操保证出题范围绝
不会超过这本书。虽然是文科生，但我的政治一直是最差的，而且高考一役让我
5 V, \- ^* [/ y( t4 E6 ~& W* m落下了无法集中注意力背书的绝症，所以我对这门课的复习态度基本是绝望的。

- z  Q1 E* @" a1 U" }) h" b
6 b+ \  K( ~/ D5 |6 B# C　　于是在一个万家挑灯背毛概的夜晚，我去了琴房。
6 _" O7 j! g( [& d' G8 q) K
1 ]7 P2 V) _& [. c; |4 w5 j
　　不过让人惊讶的是，我并不是唯一一个出现在那里的人。在我坐下没多久后，
2 \3 {9 t/ s; B: M有人进了隔壁的琴房。


　　这家琴行的琴房构造很奇特，琴房之间是由玻璃墙隔开的，四个琴房像糖葫
4 _/ N/ g( T4 K/ _. S- ^芦串一样串联在一起。最外侧的一号琴房有两扇门，外门是供人从外面进出的，
里门是通向二号琴房的，同理，二号琴房也有一扇通向三号琴房的门，三号琴房
也有通向四号琴房的门。总之，一号琴房是进入后面二、三、四号琴房的必经之
路，而我当时就在一号琴房练琴。

& q# e) I% L* e( y3 U
* u6 \( E) U* M( }7 d8 c* I) x　　进门的是个男生，最初我并没有留意他，目光一直停留在眼前的谱面上。男
生走进了二号琴房，轻轻地关上门。然后，我就听到了迄今为止在现实生活中听
过的最好听的琴声。

5 o  g$ L' x: y# |0 E2 u
　　一点也不夸张，我当下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，像定格了一样，很用心地听。
透过玻璃墙，我看到他的谱架上并没有琴谱，手指在黑白键上挥洒自如，错落有
致的琴声流畅地绵延开来，让人有种在看电影般的错觉。

; F/ s: N% @5 K( z( y1 H
/ t$ o3 a4 u- t5 X+ M　　我性格满内向的，但还是禁不住他琴声的诱惑，踌躇了很久后敲了敲琴房的
门。他开门的表情有些诧异，问我有什么事。


4 a" j) k7 A  {" L( F1 E$ G　　我局促地解释，「刚刚在隔壁听到你弹琴，觉得很好听，想······想问一下
1 c2 R! v3 }0 e) j- C$ t* u你弹的是什么曲子。」虽然我敲门的用意并不是这个，但还是没法直接说出口，
/ z' s, t# }5 b2 s8 H- l就编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。

, d5 d5 e: E1 K3 {0 P5 Y
　　他不好意思地笑着，说曲子是他自己写的。
  w& Q# P9 N, g2 m, a

" |% h3 v4 }- h1 K& ^4 J　　我想我当时一定是整个人呈现花痴状，两眼冒星光地望着他。
- q2 i/ J  J% |, g! c1 Z

　　他爽快地说：「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留下邮箱，回头把谱子发给你。」我当
+ j% {4 X: `8 r3 g0 Y8 ]即就留下了邮箱，再三感谢后走了出来。
* X: M' @; ^, `' ]8 }3 q: w

: X3 y% ~& o& d* x! d. [　　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。


: G/ t* u& G+ y! {) [5 ^　　后来通过邮件的往来，两个人也熟了一点。我知道了他是机械学院的，和我
. ?9 i) n# a. F! f5 `/ M, G5 W' N同届，是当地人。不过我们的聊天一直仅限于音乐，他会陆续发给我一些已写完
的和还在修缮的谱子，我一遍一遍很认真地听，虽然很想提出建设性的意见，但
由于强烈的主观情绪作祟，回复基本都是通篇的溢美之词。
0 [5 z0 `/ X  m7 e4 t, m# t+ \
" A$ i* q3 }) Z
　　每次和他打电话时我都会超级紧张，虽然通话时长也就几分钟的样子，但总
, N  f- M. D0 ^2 b会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。更别提见面了，那时舍友总笑话我为了后一天的
; J2 D! M* j/ a' ~/ y见面，会提前一天试衣服照镜子考虑穿搭。在他旁边听他弹琴的时候，我甚至会
/ U4 j" g% S' e: q6 P暗暗祈祷琴房突然停电什么的，不过扫兴的是琴房的设备总是不肯配合。

6 |& s) ?+ p' U2 a- p  m" c6 ?
　　那之后两个月，学校举办了一场校歌合唱比赛，我是我们学院的钢琴伴奏。
不过校歌并没有官方公布的伴奏谱，指挥就拿了一份粗糙的伴奏谱给我，说让我
自己改一下。但是我并没有编曲的经验，所以谱子改得乱七八糟，最后实在没法
子只好去拜托在我心目中俨然是大触的他。


　　他看到谱子后很语重心长地跟我讲，这里的和弦用错了，那里的音符组合形
7 g1 v: T# F: g- ]式不恰当。我连连点头，但其实根本没有在听，只注意到他专注的眼神和微微低
( S) ^8 y4 L, M% G2 O  r着的侧脸，那些都足以让我心神不宁。没几天，他就给了我一份全新的伴奏谱，
% j# g2 z5 ?* w2 s% F当我练好后弹给指挥听时，指挥很惊讶，表示谱子写得真不错，问我是不是我写
9 a3 m6 b- T+ [+ \的。

/ \, x+ v" i; h
　　我很得意地摇摇头，「不是，是我朋友写的。」
' a8 ^" Z( P7 t2 B, H$ p! s
" `4 k$ ^4 b2 T% D/ J
% R* y: l+ R5 \　　合唱比赛是在学校的音乐剧场举办的，为了现场录制的效果，每个学院都规
定了必须出席的观众人数，所以台下黑压压地坐满了人。虽然观众的重点并不在
我身上，但面对着这么多人，心里还是蛮慌的。还好总共只弹奏两首曲目，期间
并没有出现大问题。
/ q; s1 F- _! h9 H$ R% h% m

　　从台上下来后，我第一时间就是发短信给他，说谢谢他的谱子，比赛很顺利。
没多久手机就发出了短信提示音，他回复了一个笑脸，说他有听到，弹得很好。


　　我之前并不知道他也在观众席上，所以看到短信的时候手一抖，差点没拿稳
手机。因为当时太仓促，没有租到合适的演出服，就穿了一件我觉得有点low 的
* s  w# D  b9 Y大红色的裙子。和其他学院的一些典雅黑裙相比，简直是村姑。
5 S( c, l5 {6 k8 T' o' ~

　　比赛结束后，我们顺便去吃了夜宵，一起吐槽比赛的名次，一起偷笑软件学
- p$ t$ j& C, @" t# F院的钢伴在前奏期间弹错而出现足足几秒钟的冷场，他还说受到这次比赛的影响，
$ j3 p( V; Y: ]; N3 q% [9 n决定写一个摇滚版的校歌，写完后发给我听。我们聊到了第一次见面的事情，他
/ q, I! d5 ~' m9 W说大晚上的，隔壁三号琴房还黑着灯，突然听到敲门声时吓了一大跳。我调侃他
# g2 J: _+ `+ W, o) h你一弹钢琴的，怎么听音辨位的能力这么差，明明是一号琴房那里的敲门声却能
听成三号琴房的。我还问他怎么会在毛概考试前不复习而去琴房练琴。他笑着说，
这些期末成绩都是浮云，他已经申请到美国某大学的就读机会了，打算办理退学
去美国念书。


　　我笑着的脸登时凝固了，但不敢表现得太明显，问他什么时候走。他说手续
都办好了，订了两周后的机票。那晚他送我到宿舍楼下，说认识我很开心。我有
种失恋的痛感，但还是挤出了一脸笑容告诉他：「我也很开心认识你。」


, f$ S4 i& q$ j( ~　　后来，我们的联系并不意外地淡了。再后来，就没了联系。

6 a+ N) _0 d1 p$ c8 i( H
; K, B4 |6 t7 b4 Y; w　　今年一月初看视频的时候，有一个视频链接是转载自人人网的，非得要求我
5 V. R9 o  \" Q4 ^6 e  d& r5 S下载客户端。我已经不用人人了，所以新手机里一直没下，只好重新去下载。客
- @" K  c7 l9 i户端安装成功后，我登陆到自己的主页，抱着「忆往昔峥嵘岁月」的心态翻翻以
8 U# F4 a: N+ K( h前的记录、看看曾经的同学现在都怎么样。正翻着，他的名字毫无预兆地进入了
7 z" M. f: ]6 t* g/ P) B1 g& H视线。
5 Y* |! u+ L3 ~2 _4 |' T
3 j% Q9 k% E6 l+ {; P
　　我不由自主地点进了他的主页，看到他最新的状态是2014年初，接着便一条
4 S, [' W6 S5 B一条地继续往下浏览着。他转发了大学的篮球赛通知，他和以前的同学约定回国
4 E  {" w* }+ {7 e5 t后聚餐，他随手拍了一张学校草坪的照片，他发状态说功课难得要死，根本没时
8 E0 c. A" w! Q# Q8 B间搞音乐。2013年他曾在学校的晚会上表演钢琴独奏，我点开了视频，是他自己
; K4 o+ g% S3 |0 ~写的一首曲子，他穿着黑色的燕尾服，头发比当年短了些。

1 |7 D% C- A  E. G) w2 c7 o
; _! N! V* @* \* E　　我还发现百度百科里有他的一首曲子的介绍，说虽然这个作曲家很年轻且没
什么名气，但这首曲子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与喜爱。并意外找到了他在虫虫钢琴
网站上的账号，把他发在上面的曲子都听了一遍，发现里面没有他当时给我的那
些谱子，一首都没有，包括摇滚版的校歌伴奏。
* m. v7 p  }# o5 S- A

　　开学前整理行李，顺便归拢了下自搬家后就一直未动过的旧琴谱。天知道我
曾经间接杀死了多少树木，落了一层灰的纸和谱夹简直可以堆成一座小山，我做
$ o* w8 ]. o0 T9 O3 l+ t1 y: u( Z事又是慢悠悠不着急的性格，结果这项工作硬是从白天持续到傍晚。


9 Z' }4 r. |# z0 T. [; k% I, U　　在那堆大树的尸体中，我发现了大一时用的谱夹，脏脏的蓝色外壳，贴着一
9 }9 ?" q' \6 h' I' t张炮姐最喜欢的小青蛙。我翻开了谱夹，从头查到尾，也没找到当时从他那里得
到的谱子，那些在网上没有找到的谱子。
- C$ o' C' Y! N2 E9 i" z; w

# s* n- n# W4 }0 D' |% n　　想不通为什么它们会消失于本该在的位置。但是有些事有些东西，不见了就
. ~* z  f* q6 R6 r8 ~是不见了。只是有时候想起来会很伤怀，有些无奈，一点点不甘心罢了。

3 T: k7 f7 M( ?1 A" j
) Q  Z2 S' w6 H4 p9 Q+ C4 ]　　最后的结尾该怎么说呢。现在回想起来，在那段短短的日子里，感触很多的
: y- g2 v) }' h) Q还有一件事，就是幸好在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，身边有人搂住了我。嗯，
我感谢现在陪在我身边的人，我爱她们；我也想念现在不在我身边的人，我祝福
  y0 Q* N, e1 c8 S$ d他。
! N: }- z# q/ E( |# D0 L% P6 Z+ i
" m! c% N; f" x- M) x/ H( _; q